阳翟客

懒汉一个,脑补快手慢。

原创|【昭白昭】 剑冢 (大秦帝国同人)

写在前面:本文部分参照历史,背景是架空江湖灵异风。江湖世家嬴稷&剑灵白起。可以接受的话请向下看。望您阅读愉快!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正文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九岁那年,我憋着一口气终于爬上了藏剑阁。

彼时暑气还未消散,槐树上的蝉叫了一天也累了,有一搭没一搭地长鸣着。斜阳夕照,热气自领口涌出,蒸得我双颊滚烫。站在阁门前,我扭了扭身子,衣服汗湿后黏在身上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受。不过,现在这些算的了什么呢!我总算可以闯一闯这藏剑阁了。

自我记事起,藏剑阁就在这里。可所有人却好像看不见它一般,不看向它,更不提起它。我不止一次地向身边的人询问关于它的故事,得到的是父亲严厉的训斥和下人们唯唯诺诺不知所云的回答。而娘亲则摸着我的头说道:“小子楚可要离那藏剑阁远些呀。”

我很是疑惑,追问为什么。

“为什么?为什么呢?……那里面呀,镇压着一个魔王呢,里面全是妖魔鬼怪,会伤害小孩子的。”

妖魔鬼怪?我是嬴氏子孙,怎会怕这些?况且我不是个小孩子了!心里默念着,我鼓起勇气踏入了藏剑阁。

 

一进入这阁,便觉得十分奇怪,居然什么都没有,空空荡荡的。越往里走就越凉,方才出的一身汗此刻尽化作背上一层寒霜,冷得我心里发虚。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拐角,随即一抹烛火跳入了我的视野。高悬的心立刻稍稍放了下来,可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。前方那个背影太过熟悉,我一时间不敢上前。

花白的头发,跪坐着依然挺得很直的腰背,以及那一袭似乎要与这一室昏暗融为一体的玄衣。

祖父?

下一秒,祖父帮我回答了这个疑问。

“什么人?”祖父厉声道,微微偏头,一道锐利的目光直逼而来,我不禁身体绷得僵直。不过好在这只有一瞬间,在看到我时祖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语气便已柔软了下来:“是子楚啊。”

我赶忙迎上前去:“孙儿拜见祖父。”低下头时无意间看到祖父置于膝头的剑。那是一把有些破旧的剑,黑色的剑身上还隐隐有些血色。我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多加端详。祖父伸手摸摸我的头问道:“是你一个人来的吗?”

我连连点头。

“这儿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,也不是孩子该待的地方,你快些回去吧,莫让你爹娘担心。”我虽然有些不甘心,可祖父的吩咐是不能违抗的。只得乖乖行礼退下。

离开时不经意的回头意外地看到祖父垂首细细摩挲那把剑。当时年幼,并不懂祖父的心情,只觉得气氛在那一瞬间沉重了起来,让我几乎无法呼吸。而现在想来,怕只有悲伤二字可解。

然而当时对我吸引力最大的是那把破旧的剑。从小我见过的大人们都有佩剑,不论男女。可偏偏除了我的祖父,嬴氏的家主。他的腰间从来都是空空荡荡的,却也没有人对这不合理的现象有过任何疑问。或许不是没有,而是不敢吧。那么这把剑是不是就是……可是它也太破旧了吧,怎么看也不会是祖父的佩剑啊。

我人生中的第一次“冒险”便这样结束了,而且结束得十分隐秘。祖父和我很有默契地从不提起此事。仿佛那个傍晚只是一场梦,从未真实地发生过。

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我居然还能够再次见到那把剑。不过,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。

 

又过了几年,祖父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。不知自何时起,祖父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光都在病榻之上度过。我守在床边,用帕子给祖父拭去额上渗出的细汗。祖父睡得很不安稳,眉头紧紧锁在一起,呼吸急促,口中喃喃不清。那应该是一场痛苦的噩梦吧。在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祖父时,他竟睁开了眼睛,定定地看着我。

“祖父?”我有些欣喜,但更多的是担忧。

“啊……”他拖了长长的调子,好像一时间没有将现实与梦境分开:“是子楚啊。”

“孙儿在。”

父亲听得声音,连忙凑过来询问:“父亲此刻觉得怎样?”

“……扶我起来。”

父亲立刻轻轻地将祖父扶起来,我将枕头放在祖父腰下,这样舒服些。祖父半靠着枕头,突然对我说:“子楚,去藏剑阁,把……那把剑拿来。”

父亲有些诧异地看着我,不明白为什么祖父会这么嘱咐我。

“要快。”祖父看着我,神色一派清明,仿佛从未身缠沉疴。

我也不敢与父亲对视,立即应了声退了出去。

 


藏剑阁几年来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。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我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到了祖父口中的那柄剑面前。拿起剑,入手是一片冰凉,似乎要将我的体温全部吸走一样。

这是什么剑?!

祖父还在等我,我不敢在路上多耽搁,便急匆匆地回去了。

当我出现在祖父房间门口时,祖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,并向我招手示意我快些走上前去。他拿过那把剑时,几乎是用“夺”的,那枯瘦的手居然能有那么大的力气,险些将我整个人都拽过去。

祖父将那柄剑抱在怀里,颤抖着手将剑身抚过一遍又一遍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一个字。然后我便听见了水滴碎裂的声音。世界仿佛都安静了,我看着不苟言笑的祖父抱着那柄剑,泪水无声地落在剑身上,像个失去心爱的东西的孩子,那么无助。

父亲轻轻叹了一口气,像是不忍心一般,悄悄地走了。我跟在父亲身后,一步三回头,在最后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看到了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。

一个身穿白衣的人站在祖父床边,他们沉默地对视着。

“阿起。”我听见祖父这样称呼白衣人。

白衣人动也不动:“嬴稷。”

连名带姓。我心里一悸,他们不是友人,但更不可能是仇人。这个白衣人,究竟是谁?

气氛再次变得沉默,祖父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,像是连肺脏都要咳出来一般惊天动地。白衣人先开始仍是不为所动,最终忍不住伸手帮祖父顺气,手刚伸出来便被祖父一把抓住。祖父的手如同钳子一般紧紧抓住白衣人的手腕,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。祖父垂着头,气息尚未平静,一边换气一边不停地嘶哑嗓子着说话。声音虽然很轻,不过祖父一直在重复。

“疼吗?”

疼吗?疼吗?疼吗?

他这么一直重复着,却不敢去看白衣人的眼睛。

白衣人似乎想说些什么,张了张口却闭上了嘴,只是将祖父散在耳边的乱发拢好,细细地将他唇角渗出的鲜血擦去。我应该询问祖父身体如何的,或是去找父亲,可我当时却好像被定了身,丝毫挪不动腿,只能继续看着他们。

白衣人轻叹一口气:“忘记了。”他看着祖父的眼睛,说不出是什么神情,也许是恨,也许有爱,或是怜悯,或是悲伤,太过复杂,就像一团溶不开的墨色。“那么久了,我真的忘记了。”他补充道,不只是要说服谁。

 



真的忘了么?白起在心中问自己。

近二十余载的光阴,真的能够磨平当初的伤痛吗?真的能够忘记那血色的梦魇吗?

他想自己应该是恨嬴稷的,这些恨意在他心中早已成了一种执念,和当初的爱一样,深植于心。执念太深,而今细细思量,他竟也答不上来究竟是什么。

索性就说忘了吧。他在心里轻叹。

 


嬴稷忽然觉得重新陷入了混沌,整个人卸了力向一边倒去,却被一把接住,缓缓地放在床榻上。他用力地睁开眼睛,扯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笑。

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血色,耳朵被痛苦的嘶吼与呻吟填满,那熟悉的身影渐渐远去,溅起的血花将那人的白衣染作猩红,与这血色天地融为了一体。

阿起……阿起。

灵符做成的锁链穿心而过,六大家族合力压制。三日三夜,千刀万剐之刑,从未停歇。最后的一眼,是那人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。之后廿载匆匆过,藏剑楼中春秋往来如梭,寒暑变换不停,却再未见过他的白起。

嬴氏家主佩剑,名唤武安,从此失了光华。

阿起,是我错了……我错了。

恍惚间又是少年时光,仗剑江湖,白衣在侧。漠北黄沙、关山寒月、烟雨江南、碧波万顷,何处去不得?酒一杯、歌一曲,何处不潇洒快活?携手并肩处,四海皆可为家。身侧白衣人转过头来,对视半晌,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。意识就渐渐涣散在这双溢满笑意的眼中。

若有来生……来生,还是不再见了。

嬴稷努力地将手往前伸,最终只堪堪触碰到白起放在他身侧的手指尖。他笑了笑,其实这样也挺好,就够了。

 

 

入目皆是缟素,耳闻都为悲泣。白起站在一边,好像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一般。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。

“前辈?”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,转头看去是个少年,眉眼间依稀有嬴稷的影子。

子楚拜了一拜,恭恭敬敬地奉上名为“武安”的剑。

白起并没有接,只是看着这张少年的脸。当年的嬴稷,也是这样的少年。眼神清亮,鲜衣怒马的少年。

“前辈?”子楚试探着又叫了一声。

“不必给我了。”白起摆摆手道:“此剑剑灵是我。而今,我也马上要魂飞魄散了。这剑,说是废铜烂铁也不为过。”当年封印之下借着藏剑阁侥幸存得一丝灵识,苟延残喘至今日本就不易,若在剑中休养上百年,说不定可以恢复元气。如今强行化体,最多也不过维持上半天。白起在心底轻笑一声,这一生可谓生死皆为一人了。

白起抬起头看了一眼藏剑阁,突然道:“时辰到了。”

子楚尚未理解什么意思,茫然抬起头来。只觉清风过耳“若可以的话,将此剑埋于他的墓中吧。”而那白衣人早就不见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【全文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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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自作者的碎碎念:婉君就是稷儿的剑啊,剑尖所指之处,便是婉君的使命哪……不如今生就此了结,来世无牵无挂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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